最長的安樂

今天在新醫院，
本來想請病假的，
但想說啊反正新醫院一定很閒所以很天真無邪地就去哩。

沒想到事與願違整個忙到翻掉。

今天經歷了一個最長的安樂。

是一隻十六歲的老狗，
有點像狐狸犬，類似博美但比博美大很多，
主人說他老得動不了站不起來而且會一直隨地大小便。

他來的時候站在門口不肯進來，
是被主人硬拖進來的。
看到這一幕我就覺得狗狗好可憐，
也許他知道他來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放導管時因為狗狗掙扎想咬人，
所以獸醫打了鎮靜劑。

在等鎮靜劑發揮作用的時候一堆人跑來接今早動手術的貓狗，
還有一個女人跑來問她的鳥的事情，
所以我們等了有點過久才再試著放導管，
放好以後就把狗狗帶回診療間因為主人想要陪到最後。

第一針進去，狗狗還在呼吸。
（通常是打進去後幾秒鐘立刻gone）
但是沒有。
我跟獸醫兩人面面相覷，她又去拿了第二針，
再打進去，還是一樣，狗狗還是很頑強地在呼吸，
我抬頭看獸醫，她正用唇語跟我說「是怎樣？！我從沒碰過這樣！！」

她出去準備拿第三針的時候，
狗狗停止了呼吸，於是我站起來出去跟她說，
結果我們兩個再進去時，他竟然還在呼吸～～～

於是，獸醫直接換另外一隻腳打靜脈，
這是第三針，以為狗狗就這樣了嗎？
並不，他還是非常堅持地，停止一下呼吸，又繼續。

主人一直問，這樣是正常的嗎？
他為什麼這樣？

（難道我要說，因為他不想死嗎？？？）

我跟獸醫兩個一直用眼神跟唇語溝通，
真想說wtf，最重要的是主人在場我們也不能亂說話，
其實狗狗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了（我希望是如此）
畢竟那劑量已經超過太多太多，就很像吸毒吸到後來會失去知覺那樣。

獸醫跟主人解釋，一般打鎮靜劑之後再做安樂，
會花比較長一點的時間（多幾分鐘）
因為鎮靜劑會讓心跳變慢血壓變低，
安樂死的藥就會比較慢作用。

可是，從沒有這樣慢過的 ><

我們非常確定藥有進到血管裡，
也許不是全部，但總有部分進去，
真的不知道是怎樣。

最後獸醫請主人先離開，因為狗狗其實已經沒反應只剩呼吸了，
她說她要直接做心臟注射，但是她不願意在主人面前做。

主人走後，她換了長一點的針要戳心臟，
但因為狗狗有點肥，我們的針不夠長戳不到（只戳到肺）
接著她捕了兩針到肝臟裡。

他終於停止呼吸。

我們又等了很久，確定他沒心跳，才確定他死亡。

我真心希望狗狗在我們戳來戳去的時候是沒有知覺的，
（他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排尿排便）
這真的是我碰過最長的安樂，前前後後花了將近一小時狗狗才走，
通常真的就是幾秒鐘而已。

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女獸醫拿針筒的手在顫抖，
她後來也有飆髒話，因為真的覺得太慘了。

狗狗在打完鎮靜劑，走進診療室前，
經過側門，就往側門走，因為可以看到外面的草地和陽光，
但被我們拉了回來。

那也是他最後一次看到草地～～～

我今天整個人超不舒服的，
問診寫筆記時一直寫錯，
兩年寫成兩天，連跟獸醫講的時候我都說兩天，喔不，我是說兩年，
獸醫說妳是不是發燒？（回家量還真的）
還說她有體溫計可以幫我量，
開玩笑，以為我病到忘記這裡的體溫計都是插在哪裡的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