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面對的安樂

昨天我在後面處理病歷的時候，
聽到黑貓的主人的聲音，
我聽她說黑貓還是持續在嘔吐，
後來獸醫回答了什麼我就聽不清楚了。

（警告：這不是篇看了會開心的文章）



黑貓已經１０歲，有糖尿病，
禮拜五那天才來做血醣曲線（測血醣然後判定該給的胰島素的量）
獸醫換了另一種胰島素，
因為原先那種並沒有控制地很好，
黑貓會不吃飯，但是不吃飯就不能給胰島素，
這樣循環下來根本無法控制血醣。

過了一陣子主人跟她媽媽抱著貓進來，
我那時還不知道情況怎樣，
看她們的表情有些凝重，
問了一下主人只說因為她嘔吐所以來檢查。

然後我帶著另外一隻狗到後面去抽血，
獸醫進來跟我說，他在黑貓的肚子裡摸到一顆腫瘤。

接著照了X光，貓咪的胰臟那裡有一顆乒乓球大小的物體，
獸醫說之前觸診時就有感覺到，腫瘤變大了。
他建議主人做超音波跟切片，看看是否為惡性，
不過，主人決定要安樂。

獸醫不太敢跟我說，但我有聽到，
後來他們在後面準備，我沒有進去幫忙，
坐在櫃臺前一直聽到主人在診療室裡痛哭的聲音。

這個主人是那種一走進來我就知道她要什麼的，
她的黑貓也是我一眼就認得出來的（表示他們來過很多很多次）

我無法幫忙。要我幫忙安樂黑貓，我做不到。

最後我跟主人說，她會到更好的地方，
除了這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到了晚上，又有另外一隻狗要來安樂，
主人是一個很老的老人，
狗狗的樣子看來其實還好，是一隻混血黃金，
量體重時很開心地對著我搖尾巴。

後來獸醫跟主人談完以後把狗帶到後面正準備要關門時，
我整個人是奪門而出，
獸醫說：妳不幫我喔？妳不做安樂了？
我說我去幫你叫人。

雖然覺得很抱歉，因為那是我份內的工作，
但是，現在的我還沒辦法，
因為會讓我回想到那天的情況。

尤其是像黑貓這樣跟我很熟的動物，更不可能。

也還好同事都很能理解，唉。

主人後來說她想要把項圈拿回去，
我連開門看都不敢，獸醫是從門縫間把項圈遞給我的。

結果同事跟我說，主人打電話來預約時，
只說是時候了，而她走的時候並沒有很難過的樣子，
她也沒有陪到最後。

以前我會無法理解為什麼，
但是經過那天以後我就知道了，
真的是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吧。

我想再怎麼鐵石心腸的人，
養了十幾年的貓狗，要下這樣的決定，
都是很難過的，像我們這種會哭會發洩出來，
有的人則是會壓抑在心裡。

不過今天還是有個好消息，
上禮拜五有貓白血病兩天不吃飯的黑白貓，
吊了一天一夜的點滴之後有恢復食慾了，
這隻黑白貓也是從我剛開始上班時就認識的了，
那天幫他抽血時我手一直發抖，
因為他整隻貓也是瘦到一摸就是骨頭，
還好他有恢復～～～